第三章 五代的兴亡和契丹的侵入-《大中国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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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辇氏九可汗(见《辽史·百官志》)
津可汗 阻午可汗 胡剌可汗 苏可汗 解质可汗 昭古可汗 耶澜可汗 巴剌可汗 痕德堇可汗
雅里就是泥礼(亦作涅里)。当时推戴他的人很多(见《耶律曷鲁传》),“让不有国”,而立迪辇阻里(《辽史》说就是阻午可汗)。唐朝赐姓名曰李怀秀,拜松漠都督。公元745年(天宝四年),杀公主叛去。更封其酋李楷落以代之。安史乱后,契丹服于回纥。公元842年(武宗会昌二年),可汗屈戍(《辽史》说就是耶澜可汗)才来降。咸通中(懿宗年号,公元860—873年),可汗习尔,曾两次进贡(《辽史》说就是巴剌可汗)。公元901年(昭宗天复元年),钦德立为可汗,是为遥辇氏的末主痕德堇可汗。
《辽史·地理志》说:辽之先世,是“有神人,乘白马,自马孟山浮土河而东;有天女,驾青牛,由平地松林泛潢河而下;至木叶山,二水合流,相遇,为配偶,生八子。其后族属渐盛,分为八部”(木叶山,辽属永州,在如今内蒙古赤峰市东北境)。我颇疑契丹所谓八部,就是八子之后,而《辽史》所谓“皇族”、“国舅”,却出于八部之外,皇族是代表乘白马的神人,国舅是代表乘青牛的天女。所以隋时其众分为十部,而唐时松漠、玄州,亦在八部之外。皇族是大贺氏、遥辇氏、世里氏,是为三耶律。国舅是乙室已氏、拨里氏,是为二审密。大贺氏之衰,八部仅存其五。雅里就把这五部再分为八(《五代史》载契丹八部是:旦利皆、乙宝活、宝活、纳尾、频没、纳会鸡、集能、奚嗢);又析三耶律为七,二审密为五,共二十部。三耶律的分,大贺、遥辇,共析为六,而世里氏仍合为一,谓之迭剌部,所以其实力最强。遥辇氏做可汗的时候,实权仍在迭剌部手里。
契丹太祖之兴,据《五代史》说:契丹“部之长号大人。常推一大人,建旗鼓以统八部。至其岁久,或其国有疾疫而畜牧衰,则八部聚议,以旗鼓立其次而代之;被代者以为约本如此,不敢争。某部大人遥辇次立(按这是误以氏族为人名)。时刘仁恭据有幽州,数出兵摘星岭攻之。每岁秋霜落,则烧其野草。契丹马多饥死。即以良马赂仁恭,求市牧地,请听盟约,甚谨。八部之人,以为遥辇不任事,选于其众,以阿保机代之……是时刘守光暴虐,幽涿之人,多亡入契丹;阿保机又间入塞,攻陷城邑,俘其人民;依唐州县,置城以居之。汉人教阿保机曰:中国之王,无代立者。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部而不肯代。其立九年,诸部以其久不代,共责诮之,阿保机不得已,传其旗鼓。而谓诸部曰:吾立几年,所得汉人多矣,吾欲自为一部,以治汉城(在如今河北围场县西南),可乎?诸部许之……使人告诸部大人曰:我有盐池,诸部所食。然诸部知食盐之利,而不知盐有主人,可乎?当来犒我。诸部……共以牛酒会盐池。阿保机伏兵……尽杀诸部大人,遂立不复代”。据《辽史》则太祖是做本部夷离堇,升为大迭烈府夷离堇,再进为于越;痕德堇可汗死,然后即位的。我颇疑所谓建旗鼓以统八部,就是夷离堇之职。至于共主,则自在八部之外,但看唐时松漠玄州,在八部之外可知。大贺、遥辇两氏的可汗,相承具有世次,断不得仅有八部公推的大人。迭剌部、夷离堇,就是后来的北南二大王院,总统部族军民之政,是很有实权的。居了此职,所以可图篡(太祖以前,这一职,或须由诸部公推。所以大贺、遥辇两氏,虽无实权,世里氏还迟迟不能图篡)。
太祖的代痕德堇而立,事在公元960年(《辽史》以明年为太祖元年)。当时既能招用汉人,又尽服北方诸部族(契丹所征服的部族甚多,具见《辽史·属国表》。——此外还有散见于《本纪》中的。其最有关系的,就是渤海〈见第五章第一节〉、黠戛斯〈征服黠戛斯,则可见契丹的声威,已到漠北〉、党项、沙陀、鞑靼〈这三种人,在今山陕之北。党项,见第二篇第十四章第三节。自为吐蕃所破,跟吐谷浑同逃到中国的北边。鞑靼,见第七章第一节〉、回鹘、吐蕃〈这是在河西的回鹘,陇右的吐蕃〉等)。于是契丹疆域:“东至海;西至金山(阿尔泰山),暨于流沙(甘肃新疆的沙漠);北至胪朐河(克鲁伦河);南至白沟(这是取燕云十六州以后的事。以上几句话,据《辽史·地理志》。就做了北方一个大国了。前此北族的得势,不过一时强盛,总还不脱游牧种人的样子。)独有契丹,则附塞已久,沐浴汉人的文化颇深;而且世里氏之兴,招用汉人,也是其中一个原因;所以它的情形,又和前此北族,稍有不同(自李大酺死后,奚人就弱,而契丹独强。终唐之世,契丹人崛强,而奚人常服从。契丹太祖绝后,奚人才服属契丹。后来又一部叛去,依妫州北山射猎,到太宗时才服契丹)。”
契丹太祖,起初和李克用约为兄弟,后来又结好于梁,所以李克用很恨他。后唐庄宗时,契丹屡次入寇。这时候,周德威守幽州,弃渝关(如今的山海关)之险,契丹就入据平州(如今河北的卢龙县),然而和后唐战,总不甚得志。公元926年,契丹太祖死,次子德光立,是为太宗。立十年,而石敬瑭来求救。
石敬瑭造反之后,废帝派张敬达去攻他。石敬瑭便去求救于契丹。许赂以卢龙一道,及雁门关以北之地。部将刘知远(后汉高祖)说:契丹是没有大志的。就要借它的兵,只宜许以金帛,不可为一时之计,遗将来的大患。敬瑭不听。契丹太宗听得石敬瑭求救,便自带大兵南下,把张敬达围了起来。废帝派幽州节度使赵德钧去救,德钧又怀挟异志,投降契丹。于是契丹太宗册石敬瑭为晋帝。挟之南下,打败后唐的兵。废帝自焚死。晋高祖入洛,就割幽(如今的北京市)、蓟(如今河北的蓟县)、瀛(如今河北河间市)、莫(如今河北的肃宁县)、涿(如今河北的涿县)、檀(如今北京市的密云县)、顺(如今北京的顺义县)、新(如今河北的涿鹿县)、妫(如今河北的怀来县)、儒(如今北京的延庆县)、武(如今河北的宣化县)、云(如今山西的大同市)、应(如今山西的应县)、寰(如今山西的马邑县)、朔(如今山西朔州市的西北)、蔚(如今山西的朔州市)十六州,送给契丹。从此以后,中国的形势,就如负疽在背了(《辽史·兵志》“每南伐,点兵多在幽州北千里鸳鸯泊……皇帝亲征,至幽州……分兵为三道……至宋北京。三路兵皆会……大抵出兵不过九月,还师不过十二月。若帝不亲征,则以重臣统率往还,进以九月,退以十月……若春以正月,秋以九月,则不命都统,只遣骑兵六万,于界外三百里内,耗荡生聚,不令稳养而已”。观此,则辽人之侵宋,殆视为每岁当然之事。宋朝北边的所以凋弊,实由于此。而其所以然,则全由于幽州割让,北边无险可守〈河东虽割云州,仍有雁门内险,受害便不甚深〉。所以《辽史》说,“宋惟太宗征北汉,辽不能救。余多败衂。纵有所得,亦不偿失。良由石晋献土,中国失五关故也”。可见燕云十六州的割让,于中国关系极大。这种内争的武人,真是罪大恶极)。
然而石晋自身,也就深受其害。当石晋高祖时候,事契丹甚谨,内外诸臣,也有许多不忿的。高祖深知国力疲敝,不能和契丹开衅,始终十分隐忍。公元1005年,石晋高祖卒,兄子重贵立,是为出帝,出帝的立,侍卫景延广,颇有功劳。于是用他和高祖旧臣桑维翰,同做宰相。景延广这个人,是很冒昧的。立刻就罢对辽称臣之礼,对于辽人交涉,一味强硬。于是兵衅遂开。战争连年,虽亦互有胜负;然而这时候,国力既已疲敝,诸藩镇又各挟异心,到底难于支持。公元946年,晋将杜重威,叛降契丹。契丹兵就入大梁,把出帝捉去(晋高祖入洛的明年,迁都于汴)。
明年,契丹太宗入大梁。然而这时候,辽人全不知治中国之法。一味想搜括中国的钱财,搬到本国去。于是派使者分路出去“括措财帛”。又用子弟亲信做诸州节度刺史,也全是外行,用了一班汉奸,做出许多荒谬的事情。又辽国的兵制,有一种“打草谷军”,是军行时,专出去剽掠的。既入中国之后,依然行用此法。于是叛者蜂起。契丹太宗没法。只得北还,行至滦城(如今河北的滦县)而死。先是契丹太祖的长子,名倍。太宗是次子。太祖后述律氏,喜欢太宗。于是灭掉渤海之后,封倍为人皇王(太祖号天皇,述律氏号地皇后),以镇其地。人皇王逃奔后唐(废帝死时,把他杀掉)。于是太宗袭位。述律后第三个儿子唤做李胡,最为横暴。太宗死后,辽人怕述律后又要立他,就军中推戴世宗。述律后怒,叫李胡发兵拒战,兵败,乃和世宗讲和(后来述律后和李胡,又有异谋。世宗幽后于木叶山,把李胡囚在祖州〈在如今内蒙古林西县境〉。事情才算了结)。
后汉高祖刘知远,也是沙陀人。石晋高祖南下,派他留守太原。契丹攻晋时,他按兵守境,好像是守中立的样子。辽太宗北还后,才在太原称帝。太宗死后,乃发兵入大梁。诸镇降辽的,都复来归。辽世宗因国内有难,无暇顾及南边,于是中国又算恢复。
第三节 周世宗的强盛和宋朝的统一
后汉高祖入大梁后,明年,就死了。子隐帝立(公元948年)。高祖旧臣杨邠(总机政)、郭威(主征伐)、史弘肇(典宿卫)、王章(管财赋),分掌国事。隐帝厌为所制,公元950年,把杨邠、史弘肇、王章都杀掉。郭威方统兵防辽,隐帝又要杀掉他。郭威还兵,把隐帝攻杀。高祖的兄弟刘崇,留守太原。本和郭威不协。这时候,郭威扬言要迎立他的儿子(名赟)。刘崇就按兵不动。郭威旋出军御辽,至澶州(如今河南澲阳市),为军士所拥立,还大梁。是为后周太祖。差人把刘崇的儿子杀掉。于是刘崇称帝于太原,是为北汉。遣使称侄于辽,世宗册之为帝(更名旻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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